大学固打制的枷锁：从预科班谈起

最近大学预科班（Matrikulasi）的入学种族学额问题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尤其是华社对其极度陌生。笔者曾是大学预科班的学生，希望能摆脱族群和政治情绪，和大家科普一下这个陌生可是又影响深远的预科班。

其实预科班早在1980开始，当时候由各个大学各自承办，顾名思义就是在特定的科系尤其是理科学系让你“预先”就读。这是为了帮助学习较弱势的土著学生，避免他们日后在大学跟不上。

毕竟当时候大学里面的还遗留着6、70年代的精英教授，尽管可以靠偏颇的固打制进大学，毕业还得过教授严谨的十八铜人阵。

所以，预科班是种族政策的衍生产物，主要是弥补固打制的缺陷，让更多的土著有兴趣和有信心参与医科、牙医、工程师等高入门槛的科系。所以，固打制是把关入学学额，大学预科班则是把关毕业。

预科班读什么？

预科班其实只有理科系（生物、化学、物理、数学）、商科系（数学、会计、商科、经济）及后来引进的技术科系。如果你想念语文和语言学系，是无法通过大学预科班进入中文系。

除了这些核心科系，学生也需要上IT课、英文、生活技能、伊斯兰和道德课。大学预科班和STPM一样，都需要参见大学英文考试（Malaysian University English Test，MUET）。值得一提的是，大学预科班没有通识课（Pengajiaan Am），很多学生连国会有222席的简单知识都不知道。

IT班上，很多友族同胞连简单的excel和word知识都很陌生，打字靠一阳指。生活技能则教如何使用西方人的打交道方式和用餐礼仪如切牛排的手势等。

最有趣的是，预科班还增设两年班（Program Dua Tahun）的制度，让程度较弱的同学，把同一份教材分两年来读。如果你第一年成绩不及格，可以申请回来读两年课程。所以在预科班我就遇过呆上三年的“大师兄”。

所以，这些课程的“扶弱”细节，看得出政府真的很用心良苦。

大学预科班有哪些好处？

第一，保送大学。只要学生考获2.0及格成绩，几乎保送大学学额。其次，还豁免学费及提供住宿，还给每月250令吉的零用钱。

那时候，我有一个友族室友蛮可怜，衣柜里只有一套上课规定的西装裤和衬衫。可是，学校年中一次过发放1250令吉（一学期五个月）的零用钱，他就买了一款全新的手机，下个学期的衣柜依旧挂着一套西裤和衬衫。

大学预科班的进化

1999年开始，大学预科班归教育部全权管理，在全国9个州属新校舍和2家Mara统一开办。自那天起，大学的热门科系如医学系、药剂系、牙医系、会计系、和法律系就逐渐被预科班学生霸占，直至最近几年热门大学科系甚至录得至少90%的大学预科班的学生，去年马大医科还录得0%的高级教育文凭（STPM）考生。

如此一来，加上其他国立大学基础班（Asasi）的学生，大学先修班（STPM）学生自此就变成千军万马过独桥的惨状。

土著如何看待大学预科班？

很多友族同学在交谈中得知非土著的成绩，都会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都一致认为像我们的成绩理应拿国外奖学金出国深造，而非留在这个“扶弱”的地方。我们只能苦笑。

大家以为大学预科班容易读，但是很惊讶的预科班这都不是他们的“首选”。如果成绩好的，他们会获得各种奖学金出国深造，或者进入更容易的基础班（asasi）就读；如果成绩不好的就进入玛拉工艺大学（UITM）就读，总之，大学先修班和高级教育文凭（STPM）已经渐渐被他们唾弃。也许，大学预科班已经被10%的非土著读难了。

预科班也并非一成不变，在2008年的年第一学期的考试，我们突然发现考试卷和往年试题出现惊人的改变，考题的难度有很大的提升。考试结束后还发生几位同学暴哭的情况。

我们曾经把考卷带回去给大学先修班的老师过目，发现考题的难度都和大学先修班的相差不远。那次我们发现，一些科系的如数学，有同学只答对一半的考题都考获4.0满分。换言之，你拿50分就考获A等了。

当然，实际的情况有劳相关部门提供确实的数据才能清楚说明。但是可以确定就是，大学预科班的考题已经不比高级教育文凭考试（STPM）容易，但是分数门槛却相对低和不透明。

预科班还有一个杀手锏，就是轻松获得课外活动的“加分”。大学的入学学分90%来自考试，另外10%来自课外活动分数。每年各个预科班的院校都会举办校内运动会，目的是要让每个学生可以在课外活动加分。

按照学校的算法，大学预科班是来自各个州属的代表，你和同学之间的对决，就是州与州的对弈，课外活动参赛和得奖分数自然按照全国赛的得分计算。

所以我在大学预科班的校内比赛获得的课外活动分数，大学先修班学生只有赢得大马运动会（SUKMA）才能媲美。这样，同样是CGPA 4.0的学生，就算不看种族固打，大学先修班学生都拥有先天性的绝对劣势。

所以大学先修班学生面对生死一博的那种恐惧，是不曾出现预科班的学生脸上。每个人放学除了温习功课，多了很多时间打球跑步，还可以顺便谈一场恋爱。

预科班把非土著逼强

与其说把土著扶弱了，倒不如说把非土著逼强了。由于具有进大学和热门课的绝对优势，非土著的学生和家长把2500个位子看成是人生的乐透。

如果你孩子想念医科等天价学科，你其实已经中了几十万的乐透。因为政府承担国立大学90%的学费，国立大学的医学系学费5年只需缴付不到2万令吉。对于家庭经济不许可的学生，这是他的人生转折点。所以心态决定一切的前提下，造就两者之间的成绩是天壤之别。

大学预科班真的犹如安华所说的暂时性应对措施吗？

我觉得是一半一半。先说对的一半。

诚如我刚才所说，土著其实有比预科班更多更好的选择，现今的预科班土著学额其实也没有被填满。就算多加1万个学额，也不会突然间被填满。而一家预科班院校只能容纳1500位学生，若真的增加1万5000个学位，政府需要在一夕之间多建10间预科班院校。所以猜测希盟政府只想曲线多给非土著1500个学额，却不想政敌大做文章的缓兵之计。

所以对公平的升学制度没有期许的家长和学生，他们只希望政府增加乐透的份额，和公布特别派彩的日期。这项内阁决定对他们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

担忧的事情来了，今年的预科班学额将直接影响明年的大学先修班学生，简称自己人打自己人。在还未确定大学尤其是热门科系的学额是否会增加，这个担忧是绝对成立的。

如果热门科系的学额没有增加，这个1500位学生的增加无疑是让现在的大学先修班学生更加的绝望。

既得利益者应拆除枷锁

随后还有一堆涉及种族敏感神经的教育改革如承认统考、废除固打等，将会无限期搁置。希盟政府如果在这个时候刹车，很快就会变成国阵施政的模样。

种族的枷锁需要既得利益者自行拆除，国家才会繁荣昌盛。

当周边国家如泰国、越南、菲律宾柬埔寨和印尼不断的成长，我们就会失去昔日的优势和吸引力。如果我们还是被种族枷锁裹足不前，很多改革都会陷入种族情绪的泥沼，对国家的成长是极大的隐忧。

郑传毅，民主行动党社青团政治教育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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